“徽脸杯”我与父亲母亲征文丨 孝敬,从满足父母的愿望做起
孝敬父母的方式方法很多,但归纳起来不过两种:一是物质层面的,一是精神层面的。我认为,满足父母的愿望就是对父母最好的孝敬。
——题记
“啥时候才能和人家肩膀头一般高啊!”每当母亲受到委屈和不公时,就会用茫然的眼神遥望远方,自言自语发出内心的期盼和哀叹。
那时我还小,不能深刻理解母亲心中的悲苦,更不知如何回答母亲的问题。
有时母亲一个人捂住被子偷偷的哭,我就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陪母亲默默流泪。邻居四娘听到哭声就来劝慰母亲:“他婶子,别哭了。人的命天注定。再说,像咱这样的人也不是一家两家啊!过一天讲一天。你看看孩子多懂事啊,这就是咱的福了!”
我知道母亲心中的憋屈。
她娘家本是杨桥街上的,家里也很富有,从小没吃过苦受过罪。听信姨姥的话,她从街上嫁到了乡下,嫁给了我的父亲。
其实,父亲中师毕业,公立教师,人品相貌才学都很出众,父母之间的感情也很好。
可奶奶是个守财婆,不舍得吃,不舍得喝,母亲出力受累,但却得不得相应的回报。奶奶自己也很俭省,总想攒点钱买地。需要置地时,她就到娘家哭一场,舅爷就背着银元跟着奶奶送来了。舅爷家是我们泉河北比较有名的财主之一。
但父母结婚不久,土改就开始了。
由于我家人少地多(大爹抗日牺牲了,大娘改嫁,少了一家人),还曾留一位八路军伤员在家养伤,伤好后,为我家帮过一段时间工。
从人均地亩和雇工两方面就够划地主的了。再加上奶奶求富心切,不免吝啬,没有资助外出逃荒的族人,族人心怀怨恨,背后使坏,土改二次复查时,终于把地主的帽子扣在了奶奶爷爷头上。
那时是生产队,父亲教书不在家,母亲带着两个姐姐出工干活,地主的后代干脏活重活是常事。吃点苦、受点委屈倒也罢了,最让母亲灰心的是“阶级”这张无形的网,让她看不到光明,看不到希望,看不到人生的出路在何方。
这才是母亲时常哭泣的原因。
茫茫大海,哪里是彼岸?滔滔江河,何时到尽头?
为了能让堂妹给我换亲,母亲只有让二姐给堂哥换了亲。为此,二姐不知哭醒了多少个漫漫长夜,母亲也不知多少次揉碎了苦涩的慈心。
好在,历史虽然是个谜,但它顺应天理。
历史发展加快了进程,社会进步提高了频率。三十年河东,四十年河西。茫茫黑夜终将消融,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。
1977年招生制度的改革,不仅点燃了我和父母的希望,也照亮了农村广大青年的成功之路。许多下学多年的农村青年,纷纷重新捧起了书本,为了自己光明的未来,夜以继日地补课学习,拼搏奋起。
1978年,十一届三中全会的胜利召开,历史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。随着改革开放,母亲提出的问题,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提出的问题,迎刃而解了!所谓的阶级、阶级斗争都被抛进了滔滔的历史洪流,一去不复回!
母亲不用为我的婚姻焦虑了,堂妹也不用为换亲忍受屈辱了!我要努力学习,争取金榜题名,实现父母心中的愿望,为苦难的过去争口气!
1978年,我初中毕业,参加了中考,因为一道数学题写进了装订线,虽然达到了中专体检分数线,但最终并未被录取。
为此,还有人在背后看起了笑话,说什么“我看他吃不上商品粮。”母亲听了十分生气。我知道之所以有人敢如此笑话,是因为我的分数超体检分数线太低。无奈,我上了界首一中。但我并没有气馁,我要用事实证明我的能力,我要让母亲挺起胸膛站在风光里。
高中两年,虽然艰苦,但我发奋努力。我担负着父母的期盼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我常伴东方第一缕曙光起床,常在老师“睡吧,睡吧,都十二点多了,赶快睡吧!”的督促声中入眠。除了吃饭睡觉,我的目标就是学习、学习。
当我在棉花地里打药,从村里高音喇叭里听到高考分数下来的时候,便亟不可待地与两位好友骑车奔向了县城。
达到体检分数线的同学的名字公布在黑板上,在四五十个名单中,我找到了自己。这次,我超过高中中专分数线十几分,如果加上外语分数,离本科分数线只差八分。我虽然没有欢呼雀跃,但心中也荡起激动的浪花。
我终于实现了父母的愿望,我长长出了一口气。
考上学后,每到寒暑假,我总是喜欢与同村的玩伴出去玩耍。母亲总是对我说:“你半年才回来一次,一回来就往外跑,就不能陪我叙叙话?”我知道,“儿行千里母担忧”,母亲是想知道我在外地学习生活的情况,于是就很少出去了,母亲做饭,我烧锅,我向她介绍了学校的情况,将来可能分配的单位等,母亲也絮絮叨叨,不厌其烦地诉说着家里长短。我想,陪母亲叙话,也是满足母亲的愿望吧。
毕业后,我有了工资,除了给父母买些衣服,买些农村很少能吃到的各种水果,他们六十一,我给他们买只鸡,他们六十三,我给他们“买条鲤鱼猛一蹿”,每年春节,我必须回家过年。即使单位值班,我也要与同事调班,不管顶风冒雪,不论天寒地冻,年初一,我一定在老家与父母团圆在一起。
直到父亲去世后,我把母亲接到城里,才终止了这条不成文的“规矩”。我知道,过春节,父母最大的愿意就是我能回家,与他们热热闹闹在一起。
记得有一年,我让妻子与我一起回去过年,她说,要么咱一替一年如何?今年在阜阳过,明年再回老家。我说,你父母都在阜阳,咱星期天经常去,我父母在老家,咱很少回去,过年哪能不回去?回家过完年就回来,我一年就求你这一次,平时都听你的。但她坚持不肯,我只好带着年幼的儿子回家过年。
那时交通不便,坐公交车只能到杨桥。下了公交,我从杨桥舅舅家借了辆自行车,带着儿子和礼物,顶着寒风往家奔。路上,儿子又哭又闹,好不容易才走完十多里路回到家中。
过罢年回到城里,我二话没说,首先向妻子提出了离婚。
由于城里住房窄狭,父母很少到我家来长住。
有一年,阜阳正月十五挂花灯,我把父母接了过来。他们长期生长在农村,父亲还去过几次县城,母亲除了生病住院到临泉去过一次,一辈子没走出过乡村的田野,没有见过城里的繁荣,更没有见过火车飞机。
我带他们到火车站,让他们乘车坐一站,体验一下坐火车的感觉。但他们不肯,说看看火车就行了。我知道,他们是怕花钱。
由于条件所限,父母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实现。
父亲、母亲,若上天有灵,下辈子我愿再做回您的儿子,弥补我今生未尽的孝心和缺憾!